第107章 枪火（上）
(资料图)
雷娅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和心中强大的愧疚让她早早地就来到了科考船的甲板上，黑发的少女已经完全准备妥当，换回了那身蓝色的制服，将所有有用的东西装进一个圆筒包中，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做好准备，打算在靠港的第一时间下船。
过去的几天里，虽然遇到一些波折，花费了一些功夫，但她还是成功地进入了坐沉在海底的潜艇，并且成功找到了她想要的“真相”。
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希望能够马上瞬移到盈若缺的身边。
但减压的过程花费了太久，航速不快的科考船回港也需要时间，黑发的少女不确定是不是这漫长的后续旅途让她产生了那种不好的预感，但总之，只要回去，找到盈若缺，就可以了。
“小姑娘！你的东西？”
“送你们了！”
科考船缓慢地泊入栈桥，雷娅不等船停稳就直接翻过甲板护栏跳上了栈桥，完全无视身后的俄罗斯大叔船长的提醒，雷娅沿着栈桥直接跑到了码头，然后就被一个似乎是早早就等在那里的快递员拦住了。
“是雷娅·舒尔布蕾赫小姐吗，有一份你的快递。”
雷娅先是懵了一下，但似乎瞬间就意识到，这一定是自己那个脑袋缺根弦的好友，琳茜·萨特的布置，原本快跑着的少女喘了口气，点着头接过快递，龙飞凤舞地签上名，然后在快递员的背影中撕开纸袋，里面只有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
雷娅的目光在纸上快速地移动着，脸色却越来越冷，紧接着，少女将手中的纸片拧成一团，揣进兜里，直接甩掉肩上的桶包，转头就冲进了旁边的停车场。
再然后，一阵摩托引擎的轰鸣中，黑发的少女将油门拧到底，冲向了光幕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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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觉得，只要不再刺激我们头顶上的这片光幕，它就会给人类苟延残喘的空间吗？”
在雷娅全速前进的终点，那片下沉式街心花园的咖啡店中，盈若缺活动了一下身体，坐成一个和对面的黑色短发少女类似的姿势，在十多秒的沉默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艾瑞卡没有回应，只是带着淡淡的冷笑，看着盈若缺琥珀色的瞳孔。
这个问题有必要回答吗？回答了又有什么意义？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也罢，我知道，这个问题确实没有答案，我们应该也都思考过无数遍了。”
盈若缺无奈地摇摇头，耸耸肩，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下一秒，金发的少女就坐直了身体，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像是训练营里那样，认真地盯着艾瑞卡的面庞，开口发问。
“但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很久很久，我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艾瑞卡依然漠然地坐着，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盈若缺也知道她一定是在等待什么，但即使是这样，盈若缺依然缓慢地开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真的觉得，因为我们不能再和光幕为敌，所以我们就必须要杀掉所有的同袍吗？”
“你真的觉得，经历了大海啸，失去一切，发誓要为人类献出一切的石墨烯特工，一定会违背停止抵抗的命令，走向失控，以至于要毁灭她们吗？”
“你真的觉得，梅蒂娜，梅蒂娜·加里波第这样一个建立了石墨烯系统，和其他无数同僚一起在光幕市种下了这样的一个火种的人，会这样——”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风筝微微敲了一下手指，终于结束了自己带着轻蔑的沉默，“难道你想说，人类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吗？”
“我不知道，但我只是在问一件事。”
盈若缺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她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平静地开口。
“这样一个终结，你愿意吗？”
“修筑高速公路的工人，会关心蚂蚁怎么想吗？”艾瑞卡有些莫名其妙，冷笑一声，回答，“蚂蚁愿不愿意重要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只有一件事。”
“身为蚂蚁的你，愿意吗？”
听着盈若缺的问题，艾瑞卡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轻蔑以外的情感，黑发少女似乎是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难以理解。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下一秒，艾瑞卡的手表突然亮了。
“结束了。”
艾瑞卡看了一眼手表，冲着盈若缺轻轻地笑了笑。
再然后，公园的远处，突然发生了三声剧烈的爆炸！
没等盈若缺从剧烈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艾瑞卡就猛地从座位上向后一跳，左手探入另一侧的夹克外套，抽出了一把锯短枪管的双管霰弹枪！
对着盈若缺的额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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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葳非常后悔，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展开行动。
某种意义上说，紫葳也是琳茜整个计划中的一张牌，所以似乎和艾茵形影不离的少女才从乔万娜身边离开，装扮成咖啡厅的服务员，和其他伪装特工一起保护盈若缺的。
而之所以是她亲自上马，是因为她有一项特殊的天赋，可以让她“完全不会被看出来接受过军事训练”。
长期严格的军事训练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行为细节，正规军士兵在退役多年后依然可以被专业人员一眼看出受过军事训练。
但紫葳却完全不会，这让她非常适合执行潜伏和伪装的任务——就像现在，她比这个广场上所有的其他特工都更不起眼，更像一个普通的女服务生。
然而，这样的天赋并不能让紫葳应付眼下的状况，当风筝艾瑞卡出现的时候，紫葳第一时间试图联络乔万娜和艾茵，但却发现无线电系统完全瘫痪了。
根据相应的应对方案，紫葳立即示意两名潜伏特工悄然离场，一名去联络乔万娜这个现场指挥官，另一位则是去直接联系潜伏在外围的突击队。
虽然紫葳可以命令潜伏特工直接对风筝展开攻击，但目前场上的六名特工很难在这个距离里快速的解决掉风筝的同时还保护好盈若缺，毕竟现在距离盈若缺最近的，不是他们这些潜伏特工，而是风筝这个强大的石墨烯！
所以紫葳只能让所有人都按兵不动，等待进一步的指令，如果联系不上指挥部，则在全副武装的突击队进场，具有压倒性的火力和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再清场保护盈若缺撤离。
但从这一步开始，紫葳就彻底落入了风筝的圈套。
理由非常简单，对于紫葳这个比起指挥和应变，更偏向战斗的外勤特工来说，她忽略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既然风筝能在所有观察哨都没有报告的情况下穿过层层防御网，那她又怎么可能只身一人过来！
于是，就在爆炸发生的同时，一直在周围密切关注的银日特工们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们握住武器，正准备扑向风筝，保护盈若缺。
然而几乎是同时，原本在下沉花园边的高台上驻足的十多个上班族，街头艺人甚至是热狗摊的摊主，也都从身上摸出了武器，他们在银日的保镖起身的同时就冲向了他们，在一片混乱的伪装者平民中准确地分辨出了银日的贴身保镖，六名保镖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风筝竟然在银日的严密监视下，安插了这么多的西塞罗特工来到了盈若缺近在咫尺的地方，而为了避免双方陷入混战从而让盈若缺逃脱，风筝选择了只身涉险，来到盈若缺的面前，想办法分辨并标记出了那些隐藏的银日伪装特工！
一击发动，在场内除了下意识闪避的紫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银日的人！
“砰——”
仿佛周围密集的枪声和伪装者平民的尖叫不存在一般，艾瑞卡扣动霰弹枪扳机，一发12号口径的独头弹的底火在撞针的作用下被点燃，通过燃烧用化学能赋予弹头巨大的动能，继承了动能的弹头以超越音速的速度飞出枪管，径直奔向盈若缺的眉心。
正常情况下，在这个距离下，用不了几毫秒，盈若缺的整个脑袋就会被巨大的动能扯成碎片，像一个被锤子正面砸中的西瓜一样。
但事情却和预想的完全不同，就在艾瑞卡开枪的几乎同时，盈若缺胸口的胸针突然炸裂开来，像是被冲击激活的安全气囊一样，在盈若缺的头胸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这就是银日的“小玩具”了，还在实验中的防弹气囊，但这种防弹气囊理论上只能抵挡小口径弹药，尽管银日的工程师已经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了加强，但巨大的12号口径独头弹还是扯碎了气囊，带着残存不多的动能，砸中了盈若缺的额头。
金发的少女虽然没有直接被打爆脑袋，但依然被霰弹残存的力量打飞出去了三四米，猛烈的撞击不仅仅让鲜血飞溅了她一脸，还让她的大脑遭受到严重的震荡。
她活下来了，但或许只多活了十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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